对美术作品造型和构图的理解「如何理解艺术起源的巫术说」

互联网 2023-06-20 21:4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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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画”意识是中国绘画史学领域的重要认识之一,它发端于《历代名画记》的“通神”与“拟真”类史料,以《图画见闻志》所提出的“术画”概念为巅峰与终结。

《图画见闻志》(书棚本)书影

《历代名画记》是中国绘画通史的开山之作,也是中国绘画史学得以展开的基础。如果我们仔细分析此书的小传部分,即可看到两种较为特殊的史料。第一类可以称为“通神”类史料,如《历代名画记》卷九“韩幹”条:“韩君端居亡事,忽有人诣门,称鬼使,请马一匹。韩君画马焚之,他日见鬼使乘马来谢,其感神如此。”此类内容系完全虚构之神怪故事,绝不可能发生在真实的日常生活中。第二类可称为“拟真”类史料,如《历代名画记》卷五“徐邈”条:“遂画板作鲻鱼悬岸,群獭竞来,一时执得。”此类史料的特点是在立足于绘画图像的基础上突出画家的高超技艺。然而从根本上说,这类史料亦属于虚构。

北宋 燕文贵 《溪山楼观图》 103.9cm×47.4cm

纸本水墨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北宋郭若虚在《图画见闻志》中将“艺术”二字拆开,分别定义了“艺画”和“术画”。所谓“术画”,即由匠人所画,单纯追求逼真、形似的画作。“术画”概念其实是郭氏独特绘画史学观的直观反映。“术画”的概念并不是某位史论家天才般的创造,而是绘画史学发展与演进的必然,是艺术发展历程中某种特殊认识趋势由量变到质变的结果。“术画”以及对“术画”概念的规定是郭若虚重要的学术观点,其背后所隐藏的绘画史学积淀是这一理论产生的现实基础与认识核心。

南宋 陈容 《雷雨升龙》 29.6cm×59.6cm

纸本水墨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图画见闻志》中的“术画”概念,实际上是以“术画”为中心的“史法”与治史意识的集合,是中国绘画史学语境下“术画”意识高度发展的结果。这一概念的认识核心在于“抑术扬艺”,即从根本上否定“术画”的绘画史学价值。郭若虚在《图画见闻志》的“术画”一节中提出:“(黄筌)对曰:‘臣所画者艺画也。彼所画者术画也。是乃有噪禽之异。’······至于野人腾壁,美女下墙,禁五彩于水中,起双龙于雾外,皆出方术怪诞,推之画法阙如也,故不录。”可见,郭氏对以“拟真”“通神”为特点的史料提出了明确的质疑,并将二者排除在绘画史撰写的范畴之外。

东晋 顾恺之 《女史箴图》唐摹本(局部)

绢本设色 英国大英博物馆藏

郭若虚所讲的“术画”体现出三个显著的特点。首先是对虚构性有了进一步认识。以“噪禽之异”为例:“昔者孟蜀有一术士称善画,蜀主遂令于庭之东隅画野鹊一只,俄有众禽集而噪之。”其描述的重点是强调部分绘画已经达到了“通神”或“拟真”的效果。也许“众禽集而噪之”确有其事,只是这种艺术形式偏离了绘画史学以“艺”为中心的根本要求。郭氏并未过分拘泥于对史料真实性的判定,而是从抽象的艺术本质出发来把握史料本身的虚构性。这种由具象到抽象的过程充分体现出北宋绘画史论家史学意识与治史精神的显著进步。

南宋 李迪 《枫鹰雉鸡图》 189.4cm×210cm

绢本设色 故宫博物院藏

其次,郭若虚提出了以“艺画”代“术画”的主张。第一,两者的创作宗旨有着根本性的不同。“术画”创作者的创作目的在于以绘画为自己“沽名”,进而作为求仕的资本:“恶夫邪佞以苟进者,则不免君子之诛。艺必以妙悟精能取重于世,然后可著于文,可宝于笥;恶夫眩惑以沽名者,则不免鉴士之弃。”郭若虚秉持着扬“艺画”而斥“术画”的观点,对这种以“求仕”为目的的绘画进行了全面否定。

第二,郭氏明确指出了“艺画”与“术画”的本质差异。他提出:“向使边、黄、徐、赵辈措笔,定无来蜂之验,此抑非眩惑取功,沽名乱艺者乎?”这句话的意思是,即便是边鸾、黄筌、徐熙、赵昌这样的优秀花鸟画艺术家创作出来的作品,也无法达到“游蜂立至”的效果。按郭氏所强调,“术”与“术画”并非艺术创作的本质。史料是围绕以绘画水平为核心的“艺”展开还是围绕以虚构性为核心的“术”展开,是郭若虚区分“艺画”与“术画”的重要标准。

唐 韩幹 《牧马图》 27.5cm×34.1cm

纸本设色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最后,郭若虚开始提出以驳斥“术画”为导向的理论主张。他对“术画”的驳斥建立在他对绘画史学的认识之上,是他对史料甄别、遴选经验的总结。郭氏提出:“至于野人腾壁······皆出方术怪诞,推之画法阙如也,故不录。”

他所驳斥的“术画”是以“皆出方术怪诞,推之画法阙如”为评定标准的,既涵盖了与“艺画”对立的“术画”,又包含了“术画”意识发展过程中产生的“通神”与“拟真”类史料。“术画”意识逐渐发展为一种驳斥“术画”观点和以带有“术画”色彩史料为基础的治史意识的集合,以此建立起了以绘画史论家为中心的史料甄选逻辑。

所以,从宏观角度来看,“术画”概念的确立是史论家在中国绘画史演进过程中对旧史学认识的扬弃,标志着该领域新秩序、新要求的建立。从微观角度来看,该概念的确立是以画家品质、艺术水平为核心的“艺画”的胜利,是中国画家的地位在北宋时期迎来历史巅峰的先声,也是郭若虚独特治史观、绘画史观与绘画史学成就的真实反映。

本文节选自《中国美术》2022年第3期

《博观而约取 厚积而薄发——基于绘画史学视角下的“术画”意识》

《中国美术》2022年6月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