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派代表人物马奈「印象派是指什么」

互联网 2023-06-10 19:50:15

今天神州网小怡分享印象派代表人物马奈「印象派是指什么」一文,希望对您有帮助。

马奈有点像画家里的莎士比亚、贝多芬,传世经典怎能如此之多呢?即使上帝扶着他的手画,上帝也该累了。——如此,马奈不会被牛奈、羊奈取代。大师负责震撼,名家、妙手负责惊喜。

知道“马奈”这个名字实在很早,喜欢得也早。知之甚早没什么稀奇,谁还没看过几页画册?但对马奈的喜欢,几乎从知道他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这事稀奇。对很多大师的喜欢,相当于家里怎么着也得有一只饭桌。只有对马奈等极少数的大师,喜欢得完全自愿。

马奈背后是“印象派”,但印象派被谈烂了。无论什么,被轰进“派”或主义里面,就等着被过度阐释。好几次邀朋友同去看画展,对方面色难堪:“这个……不去了吧……我看不懂……”——非得看懂做什么呢?是谁预设下“一加一”,让你去画作上找“二”来着?

爱德华·马奈(Edouard Manet)照片

很久以前,对艺术就不够诚实了

第一次到美术馆,11、12岁吧,只挑风景题材的看,其余画的什么看不懂,看画展如挑明信片;后来又去不同的美术馆,挑美人题材的看,把安格尔的《泉》从画册上剪下来做书签用。人所受的人生局限很大,局限之一便是不同阶段面对自我的坦诚程度。11、12岁,看了满脑袋树叶、泥巴,回来还得吹嘘说“真是鬼斧神工,美轮美奂”!——更没读过书的便附和着:是,鬼得很,美得很。

人是从什么时候起爱上说瞎话的?仿佛很早。如何防范别人拆穿?把很简单的问题往糊涂上架唬,把皇帝的新衣裁得很宽很大。那该如何区分自己蠢、没听懂和旁人故弄玄虚呢?比较难,只能令自己尽量不蠢。

马奈代表作《草地上的午餐》

“印象派”到底是干什么的

之前在伦敦的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见过马奈的《春天》,不明白为什么他把女孩的侧脸画得那么呆,她的头饰、伞、长裙都比她会笑。把这个问题大概想明白,才对得上那些有关印象派的介绍性文字。直到看到他的《伯尔尼的筑路工人》,明白了。伯尔尼街头,就这么几个人干着活,行人照常地走,有什么可画的吗?

印象派就是做这个的。打动他们的不再是预定的主题。这或可看作向照相术的过渡。属于绘画到摄影,亦即整个影像艺术的更年期。但印象派不出虚汗、不猛增皱纹,不会令脾气整个地坏掉,没事只知吵吵嚷嚷……无非是:那些理所当然的笑不见了,表面化的整齐不见了,视网膜的兴奋被整个替换进画笔的兴奋中。

马奈《春天》

商业vs.艺术

这种文化性的过渡是纯技术领域的过渡所不能模仿的,尽管有时体现于载体上。技术闹一点小过渡,都仿佛天塌了才够排场,如IPad 2而IPad 3。消费者永远无法以自己的判断迎接商品,我们都是被广告精心缠起来的木乃伊,连指纹都坏死掉了。这背后,是商业社会的游戏规则,文化不适应的;背实用主义而驰的文化,更不适应。商业社会一脸豆腐渣相,但心底里强硬如磐石。你可以轻易赢得他的阿谀,但不易赢得他的尊重。“能屈能伸”是也。

苹果公司一瞥

艺术是什么呢?宁折不弯、一往无前、唯我独尊、不许商量……高度的自私,但自觉;越伟大越自私,也越自觉。梵高都混成那样了,仍然自信。左拉曾为马奈辩护:“我们前一辈人嘲笑了库尔贝,到了今天,我们都在他的画前流连忘返;今天又在嘲笑马奈,将来又该在他的画前出神羡慕了……”——马奈的《左拉画像》有人说是他的“谢谢”,我愿意理解成他的“同意”。再比如他的《女神游乐厅酒吧》,直到他弥留之际,官方沙龙才展出这幅杰作,并授予他“荣誉团勋章”。

——对此,马奈抱怨道:“实在太晚了。”

他心底有数的,他知道“马奈”这个石子扔进历史,泛几圈水波根本不是水的事。他也是时代的产物,但不同的是:后一个时代是他的产物。马奈这一名字典出拉丁文题铭Manetetmanebit,意思是:“他活着并将活下去”。

马奈名作《女神游乐厅酒吧》

大师的意义

初期看画,画和人往往是分离的。也正因为这样,经常感慨:“原来这也是他画的啊!”在此我也思考:质和量有什么关系?大艺术家的目不暇接及名家、妙手的偶得相对而言该怎么看?历史的每个抽屉都似乎有固定尺寸,这个放什么、放多少,那个再放什么、搭配什么。随着我们不断地发现,尺寸逐渐变大,但格局的变化总不太大。

马奈有点像画家里的莎士比亚、贝多芬,传世经典怎能如此之多呢?即使上帝扶着他的手画,上帝也该累了。——如此,马奈不会被牛奈、羊奈取代。大师负责震撼,名家、妙手负责惊喜。震撼既有,惊喜不难串联起来;只有惊喜的话,历史就成了大家长。我们所谓辉煌的时代,无非有一两个震撼在,令繁星懂得拱月;平庸的时代不在亮度不够,而在没有格局、没有秩序。

马奈名作《奥林匹亚》

神奇的作品《Spanischer Sänger》

我很喜欢马奈的《Spanischer Sänger》(不晓得译名,本名也不认识)。这画猛一看那么现代,难以置信是1860年的东西。画中的弹琴者即便在我逼仄的经验管道里拼命向后爬,也绝难退回19世纪的房间。那表情可能是19世纪的,右下角的洋葱、水罐像19世纪的。剩下的:鞋子可充大牌子的广告画,长裤也是,头巾也是。如果今天忽然刨出来一张亿万年前的石板(甚至光盘),里面的内容我们轻松取读、极度共鸣,我毫不觉得奇怪。

这不是我多么相信“文明周期论”,只是因为艺术可以到达社会的眼界以外,距离有长有短罢了。文学早预言了今天的一切,王尔德就说:生活模仿艺术。可以肯定:一直会有人读关于潜水艇的小说,尽管对下潜原理已不那么好奇。也是奇怪:听过很多遍的故事,仍然开怀、哽咽,“知道”有限,“感觉”下挖不尽。再如这《Spanischer Sänger》,其实是反进化论的。都说过去和现在不一样,真的有多么不一样吗?

太反进化论了!

大师的与众不同

关于艺术,有人强调“视角问题”,我倒觉得是视角的深度有不同。即便把马奈和一个不懂画的人完全摆在一个位置,让他们去看,不许转动眼球,马奈还是有的画。视角的确牵扯一部分问题,但没那么重要。一般画家和马奈的差距也不在马奈有三只眼、四只眼。他说过:“唯一的真实就是把你看见的马上画下来。”

《街头歌手》,这次会来伦敦吧,画的是一个女人一把琴,背景是一副对开的门。她和身后的门什么关系?刚要走出来还是刚要退进去?马奈此时在哪里,门里面还是马路对面?——我愿意相信:马奈坐在门的里面,仅凭一个背影就猜出这位女士的正面。艺术没有必然的角度问题,所有的角度只是艺术家希望我们看到的。

马奈《街头歌手》(局部)

另外一个问题是:艺术家的性格。我见过一些有性格的人,他们从事不同行业的工作,他们比绝大多数艺术家更适合写进美术史以激荡人心。美术史、音乐史等总寻思着和时间掰持一场,倒不如艺术品本身自说自话。

艺术品可以防止艺术家多说话。艺术品越伟大,缔造者的话就越少。多数艺术家清楚这一点,谈自己的作品都没几句话。把这没劲的工作扔给“派”、“主义”以及那些只知道循着门牌找人的发烧友们慢慢去磨吧。艺术家的幽灵退到画架后面,继续抽他的烟、锁他的眉头。

马奈名作《持调色板的自画像》(局部)

人一待给扔进历史,失去自我阐释的能力,不是被架空就是给填充得太饱。画家比较幸运,因为有自画像,比文字、音乐同后来人的对话方式都自在。马奈作于1879年的《持调色板的自画像》是艺术史上最重要的自画像之一,也据说是私人收藏中最优秀的马奈自画像。

一般的评价是:直接的画风和大胆的颜料处理充分展现了现代艺术的风格。且不论这一般评价,这幅画的不同,在我看:它是马奈的作业、答卷,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分数栏自己已填上“我是大师”,犯不着、也等不起后边的悠悠之口。很多画家都有自画像,是交作业的心还是打小抄的心呢?

——有的人即便交了作业,也让人误会是他抄的。心肠归心肠,主要是天才和运气。

【系列说明】《艺术专题》是笔者一些艺术方面的随感,主要是对美术、音乐的随感。自娱自遣,贻笑方家。

稍感兴趣的师友,可查看本系列其他文章,链接如下:

1、艺术专题|画家和画室,是暴君和他的国;

2、艺术专题|“心之工匠”蒋兆和先生;

3、艺术专题|退无可退,退到艺术中去;

4、艺术专题|关于米开朗基罗的提纲。

初稿写于2013年3月14日星期四,Swansea山中寓所

改定于2022年3月29日星期二,北京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