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奖的小小说「短篇小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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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小小说）

李乃庆

邹红多才多艺，诗歌、散文、小说、戏剧都有作品问世，但在青山市的文学爱好者中，却一直没什么大名气。近年却因编写了几部剧本，并任导演，连连获奖，被不少人赞为“艺术家”。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最近编剧和导演的戏剧《山清水秀》，上演后不仅得到了各级领导的赞美，市长还亲切接见他和全体演员，电台、电视台、报纸等媒体记者都争相采访和报道，成为新闻人物。

邹红过去获奖都是艺术圈子内的小奖，这次领导一赞扬，声名鹊起，立即引来上上下下的热议。一些研究八卦和姓名学的人说：他的名字起得好，“邹”与“走”同音，邹红岂能不走红？几个编剧同行和一些搞艺术的人说：现在再好的作品，你不舍得花钱，评委也不投你的票，也得不了奖，是他舍得给评委送礼，才一次次获奖。一些在领导岗位的人议论说：是他与领导的关系搞得好，领导才出场助威，不然，领导会给搞艺术的人长脸？一些对现任领导有意见的人说：我们市是青山市，他的剧本名字叫《山清水秀》，正符合领导想炫耀政绩的意图，拍上了领导的马屁，所以领导接见他。

邹红知道，一个人没有出名的时候，没人理你，一旦出了名，就会有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角度，品头论足。那些什么事也做不成又热衷议论别人的人，则跟着街谈巷议，一犬吠影，百犬吠声。他如何操作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对种种议论，淡然一笑，不争论，不辩解。

这些议论很快被一些在市领导身边工作的人传到领导的耳朵里。市领导十分重视，特别安排全市年终艺术奖评奖工作的负责人说：评奖时领导都不再出席，也不设置评委，全部由观众的掌声来确定。并嘱咐要让电视台做好全程录像，现场直播，保证现场的真实性。

市政府为了彰显对文艺工作的重视，年终评奖临近时，为了录像时画面好看，特别拨款给积极参与的观众定制服装。观众分为两大板块，一个板块是红色，一个板块是黄色。

参加年终评奖的有十个节目，程序是先进行预赛，评出前二名，接着再进行决赛，评出金奖和银奖。

预赛开始时，不少人都说《山清水秀》剧本写得不怎么样，不会入围。只有艺术性强、名字也富有诗意的《明月几时有》才能获大奖。

出人意料，《山清水秀》虽然没有名列前茅，却进入了前二名。那些不满邹红的人认为是邹红私下拉了为他鼓掌的“啦啦队”，在其中做了手脚，才有这个结果，于是，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不几日，市政府评奖负责人为了彰显评奖的严肃性，特别强调：在评定金奖和银奖时，原来的观众团队不再参与，要重新组合。

根据领导的安排，决赛如期进行。

让邹红没想到的是，预赛时，那些对他和他的作品质疑和非议的人认为该剧不可能入围，都没有到演出现场观看，这次则都主动参与，并组织了自己的“啦啦队”，意欲鼓出自己“珍贵”的掌声，彰显自己的价值。

因为金奖和银奖的评定很受各方面关注，负责人又特别把演出现场由原来的剧院更换为市政府的会议礼堂。

邹红十分精明，在得知那些质疑他的人的举动时，立即警觉起来。于是，立即改变了自己的方案：他的团队原来穿的是红色服装，坐在自己的方阵，这次他则先让自己的团队及早到达，一半人领取红色服装，一半人领取黄色服装。穿红色服装的人坐在自己的方阵里，穿黄色服装的人则坐在他方的方阵里。因为服装数量和座位是固定的，那些对他心怀不轨的人因为来得晚，只得一半穿两样服装，一半坐在自己的方阵里，一半坐在邹红的方阵里。

邹红清楚：观众的鼓掌往往是有人先鼓掌，其他人一见，跟着鼓掌。所以，特别这么操作，并对自己的团队提前“训练”一番。

《明月几时有》因为预赛时是第一名，所以演出时被安排在第一场。演出开始后，邹红团队的人都不鼓掌。那些本来想为该剧鼓掌的人，见没有人领头，也不鼓掌。虽然偶尔也有掌声，却很稀少，掌声也低。

到了《山清水秀》演出时，演员刚一出场，邹红的团队立即像过去一样，拼命地鼓掌。那些坐在他们团队中间、质疑邹红的人开始时都不鼓掌，后来看到那些鼓掌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们，又有电视台在录像，担心自己的举动被暴露，于是，不得不跟着鼓掌。那些坐在黄色方阵的人不知有一半是邹红的人，见“自己人”都鼓掌了，于是，也都跟着鼓掌。

演出一半时，邹红方阵的人不仅鼓掌，还一阵阵呐喊“好！好……”。那些要打压邹红的人，开始不呐喊，后来也不得不随着呐喊。

演出结束，《明月几时有》因为掌声稀少且没有呼喊声，位居第二。《山清水秀》因为两个方阵都掌声不断，并且叫好声连连，则获得了金奖。

（2022年6月9日《河南工人日报》刊发时更名为《山清水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