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宓书法展「宓辰羲」

互联网 2023-04-15 16:45:43

今天神州网小怡分享曾宓书法展「宓辰羲」一文,希望对您有帮助。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章咪佳 通讯员 郭楠

2022年9月29日早上9时,笔墨“宓”境——曾宓先生追思会在浙江展览馆举行。

著名画家、国家一级美术师、浙江画院艺委会委员曾宓先生于2022年9月24日23时30分去世,享年90岁。

曾宓,号三石楼主,1933年出生于福建省福州市。1957年考入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得潘天寿、顾坤伯等名师亲授。1962年毕业于中国画系山水科,1984年调入浙江画院任专职画师。为浙江画院艺委会委员,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浙江省政协第六、七、八、九届委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曾宓先生撷取黄宾虹、林风眠等数家之长,不断深挖传统的精华,笔耕不缀,以其坚实的造型能力,深厚的中西学养,高超的笔墨功底,独特的构成手法,迥异于他人的艺术风貌,在中国画坛独树一帜,形成了鲜明的个性语言。无论是绘画还是书法,他的笔墨情趣与画面构成既凸显了现代意味,又流露着隽永的生活情趣。曾宓先生用他的作品让我们看到了一位艺术家的担当,更是让我们永远为之敬佩的艺术品格。

曾宓先生的辞世,是中国艺术界的重大损失,更是浙江画坛的重大损失。我们真心地热爱他,深切地怀念他,他的艺术精神永存。

请跟着小时新闻的图文直播一起,追思曾宓先生————————

出席曾宓先生追思会的有——

许江(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美协副主席、省文联主席、中国美院学术委员会主任)

杨守卫(省文联党组书记、副主席、书记处常务书记)

高世名(中国美院院长、省美协主席)

吕伟刚(省文联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

张华胜(省文联原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浙江画院原院长)

应达伟(浙江音乐学院党委委员、纪委书记)

刘华先(省政协诗书画之友社秘书长)

陈瑾(省文联人事处一级调研员)

王敏杰(省美协副主席兼秘书长)

张捷(中国美院中国画与书法艺术学院院长)

林海钟(中国美院书画鉴定中心副主任)

茹峰(浙江画院副院长)

石君一(浙江画院副院长)

张伟民(浙江画院原副院长)

池沙鸿(浙江画院原副院长)

余昌梅(浙江画院山水画工作室主任)

姚晓冬(浙江画院花鸟画工作室主任)

袁进华(浙江画院一级美术师)

邢鸽平(浙江画院原办公室主任)

李云雷(省美协副秘书长)

陶小明(省漫画家协会主席)

徐顺虎(省艺术品行业协会副会长)

缪洪波(杭州画院副院长)

汪文斌(杭州画院副院长)

钱永根(杭州画院专职画师)

宋柏松(江南书画院院长)

刘慧(浙江日报文化新闻部原高级记者)

蔡树农(《美术报》首席记者)

家属:

曾莹(曾宓先生女儿)

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美协副主席、省文联主席、中国美院学术委员会主任许江担任主持:

今天参会的都是曾宓先生的好友亲朋,大家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带着深深的怀念。曾宓先生是大家所喜爱的水墨诗人,是一座水墨艺笔的当代丰碑。他的艺术代表了我们这个时代水墨表现的高峰,代表了中国意笔山水最感人的风貌,他开辟的笔墨之境含蓄蕴藉、温厚华兹,塑造了包含人间温暖的自然,一个水烟烂漫的江南。

曾宓先生为人有情有趣,有着不凡的诗性涵养,他把书画作为自己休息和陶冶的方式,与笔墨共氤氲。读他的书画是一种欣赏,读他的文字是一份清醒,与他交游是一份难忘的记忆!

杨守卫(省文联党组书记、副主席、书记处常务书记):

曾宓先生是浙江文艺界德高望重的大师。今天我们在此召开追思会寄托深切哀思怀念,缅怀先生高尚的人品、艺德,传承弘扬先生的艺术精神,激励广大艺术工作者坚守艺术理想,追求德艺双馨。

马锋辉(中国美协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秘书长):

曾宓老师的离世,让我们深感痛惜!我们深切地缅怀他。

中秋节,我在北京通过长青代我向曾老师问好,祝老人家中秋快乐,身体健康!意想不到今年的中秋向曾老师的问候竟是最后的一次。今天,浙江省文联、中国美院、浙江画院组织举行曾宓先生的追思会。由于疫情防控的原因,我不能来到杭州与大家一起回忆、缅怀曾老师的艺术人生,但与曾老师二十余年的交往让我历历在目,情真意切。在浙江美协工作期间,与曾老师一起赴云南大理、香格里拉、丽江玉龙雪山采风写生......在浙江美术馆工作期间,举办了“八十初度”曾宓作品展览,听曾老师讲他的书画,时常会与曾老师登吴山城皇阁,在西湖边喝茶谈艺,也经常携作品向曾老师求教,是曾老师指教我中国画的书法落款格式,要把字写成像串珠一样贯穿起来成排落在画中,是他传授我中国画构图的营造法式经验和用笔用墨的要义,甚至还指点我如何洗毛笔,如何保护毛笔,说毛笔本身写不坏,都是被洗坏的等等绘画的相关技法。我的画松也是与曾老师一起赴日本访问交流期间,在海岛上的松林中晨跑得到的感悟和启发。

曾老师“将艺术纯净一尘不染的坚守形之于外,将热爱艺术一往情深的真挚内敛其中。”他是一个守望者,坚守中国山水艺术优秀传统的执着守望者。他坚守着用心,用情,用笔,用墨,用传统与创新进行艺术实践进行不断地艺术实践。向人们展示坚定的价值取向和审美意趣。“他把东方艺术追求和诗性意境与西方绘画中的光泽五彩完美地融合起来,在点线交叠层次丰富中蕴含和表现山水精神,山水精神与人文精神互融互通,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中国山水画新境界。”他注重笔墨,专注笔墨。他的艺术创作思与境偕,景与情系,在柳浪闻莺和杨公堤边举行的“林间”曾宓作品展览,更是像外有象,画中有话,那是他对艺术生态和自然生态的坚守与保护。珍爱艺术,珍爱自然,是他用艺术传统的坚守来实现对自然的礼赞。

曾老师画的山,让人敬仰并回望难舍,曾老师画的水,让人清澈并洗心濯尘。曾老师虽然离我们而去,但是他艺术人生的精神感召永在。

我们怀念他!

张华胜(省文联原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浙江画院原院长):

我与曾先生交往将近40年。

曾先生人、山、画都画得很好,他的画与主流传统和有区别,在学院有不同声音,这件事情见仁见智。

曾宓先生绘画成果,我认为是站在黄宾虹和林风眠先生肩膀上,他将中国绘画推上新高度。

高世名(中国美院院长、省美协主席):

曾宓先生我记忆里只见过两面,对曾先生的了解,来自对他的画的体会。

曾宓先生是当代中国画坛一位风格标举、独树一帜的艺术家,是浙江省美术界的杰出代表、中国美术学院的卓越校友。对于他的离世,我们感到十分悲痛;看到今天这么多的艺术同道共同追思他的生平事迹,真诚地探讨他的艺术成就,又由衷感到一种欣慰。艺术家最大的幸福和幸运,就是能够在身后留下许多的作品、无尽的话题,成为后人途中的风景、前行的砥砺。

我见过曾宓先生学生时代的一件作品,是他早年追摩黄宾虹先生的山水仿作。三十年后他自己又补了一段题跋,大致意思是“理法不失,笔力未逮”。我感兴趣的是他所谓的“理法”是什么?这一理法在其后来作品中有怎样的体现和发展?

曾宓先生是一位极具实验精神的大画家,他继承黄宾虹先生所开辟的道路,那是一个渊深、丰厚而又开放的艺术体系。正是在这条道路上,他成就为一位与传统“不即不离”的“真画家”。他的画有一种大胆的构思,他的造型充满童真与天趣,他的笔墨功夫熟极而流、自由放逸,最关键的,他的生活充满情趣,并且有本领把生活的情趣转化为绘画的情致。这一切使他的创作像年轻人一样鲜活生动,跟曾先生比起来,当今画界的许多年青一代反而显得老气横秋。

曾先生对宾翁极为仰慕,但他有着与宾翁全然不同的性情。宾翁朴厚,曾老率真。正是秉着这份真性情,他才可以从容跳脱大师的影子。宾翁的绘画状态非常像塞尚,是去文学性的,常常表达山川造化的无人之境;对他而言,“画者,画也”,他以之为筏探索中华民族浑厚华滋之大道。而曾先生的画里却有一种幽谧隽永的文学性,他仿佛是一位意象主义的东方诗人,从当年无数插画、连环画甚至题扇的经验中,转化出表意造境的动人情致。他的画里是旧时月色、人间烟火,透着十足的人情味。《古道西风》《北国风情》《庭院深深》皆是如此。可贵的是,这种文学性没有削弱其绘画性,反而与松、灵、透、活的笔墨相得益彰,形成一种充满诗性的情怀和意蕴,如深夜雨巷里浸着桂魄的一缕月光,令人心神摇曳。

2020年,曾宓先生画了一幅《造化因缘图》,其中蕴藏着他的艺术密码,时间有限我不多谈。如果大家仔细揣摩一下他的几处题跋,就可以发现他对石涛的深度共鸣。事实上,他晚年曾多次在题跋中引用石涛,比如“丘壑自然之理,笔墨遇景逢源。以意藏锋转折,收来解趣无边”;再比如“天地浑熔一气,再分风雨四时,明暗高低远近,不似之似似之”。无法之法,不似之似,这是曾先生的毕生追求,正所谓“法无定相,气概成章”。当然,这也正是中国画的终极追求,对此,曾先生说——“容我漫索”。

茹峰(浙江画院院长):

我到浙江画院工作的时候,曾宓先生已经七十六、七岁,算是高龄,很少到浙江画院,我接触不多。浙江画院1984年成立的时候就引进了一批青少年画家,我们当以曾先生作为学术标杆。曾老师是浙江画院的全职艺术家,在画院工作近40年时间,以此作为他的学术归宿。

虽然曾宓老师和我接触不多,但是一有机会,我也会很认真地到他身边聆听和学习。一次是十年前,我们到超山,当时浙江画院在那里搞了创研基地,邀请曾宓老师同往,当时并没有请老先生动笔,但是曾老师自告奋勇“我也来画”,作了两幅开三的作品,并无偿捐赠。

还有一次是七、八年前,省美协搞百花沃土,曾先生用墨特别讲究,当时用了三个一次性杯子,为了调出宿墨来问人家借烟灰,三个杯子颜色都不同。他一上手,丈八画掉了三分之二。

两个小事情,说明曾先生对公益活动绝不吝啬笔墨,有大爱。

我很关注他的作品,他很长一段时间当中的落款都是画于浙江画院,但浙江画院的硬件条件从陈列之初到现在一直不是很好,浙江画院的画家真正在浙江画院院里面画的概率很低,大部分还是在家庭创作,但是他愿意把自己的作品写成“画于浙江画院”,这是对浙江画院这个单位的真正认同。同时,浙江画院因为有这样的名师大家,所以在全国省级画院里面有着相当的地位。他的去世是浙江画院的重大损失。

张捷(中国美院中国画与书法艺术学院院长):

我与曾宓先生可谓是忘年之交,我们相差整整三十岁,我在浙江画院工作的九年时间里,曾先生是我的良师益友,令我尊重敬仰,无论是做人还是画画,先生让我懂得如何明是非、辨优劣,每次促膝交谈先生总是言简意赅,义理精深而大道至简,使我获益良多。他的身上传递出中国文人的特有品质和独立人格,曾宓先生是当代中国画坛不可复制的、纯粹的文人画家。悉闻先生弃舟登岸,仙归道山,脑海中一身洁白装束的智者已渐行渐远,而留给后人的却是一幅幅充盈诗性和黝黑深邃的水墨灵魂,这一白一黑的阴阳相隔,让我顿觉悲涌心来,感慨不已。

一直在路上的求道者

十一年前在浙江美术馆举办的“八十初度曾宓艺术展”中,已是耄耊之年的曾先生说道:“年届八十,生命不息,耕耘不止,虽然我画了不少,但我自知,避誉如谤,以谤为师”,可见曾先生是一个胸襟开阔、淡出名利、与世无争的人,因其“耳背”,顾将世间喜笑怒骂置若罔闻,在我心目中他是一位甘于寂寞而自我觉行的长者,他将一生的笔墨修为当作自己安身立命之本,始终坚信“于笔墨不到之处立言”的人生修为。他耳聋目明,讷言敏行;艺理贯通,道术相济,毕生躬耕不辍,努力探寻当代中国画的创新与发展之路。九十年代初他送我一本著作叫《中国写意画构成法则》,一度成了我探究中国画艺理的法门。在我本科毕业而工作没有着落之时,曾先生以自己的人生经历来激励我不要气馁,并为我到处打听求职门道,亲自写信力荐。先生风范,后学迄今难忘。

山水画是因人而异的风景,是世界观的山水,更是求道者的山水。曾先生将艺术当成自己的生活方式,在行道、体道和悟道中独与天地万物相往来,“君子之学也,入乎耳,著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 求道的根本在于求真、求本、求心的举一反三和循环往复,曾宓先生早年就读中央美院华东分院时,对他一生影响最深刻的是三个人,首先是顾坤伯先生,顾先生细腻的情感与笔致,以及深厚的笔墨功底,使曾宓先生在范式与接纳的古法传习中去深入挖掘传统,他家中藏有许多顾坤伯授课时给予示范的山水课徒稿。我曾见过一幅曾先生1960年临摹石涛的《云到江南图》,可以说是形神兼得而神明矩矱,以至于石涛画中的小楷题跋都临的惟妙惟肖,而石涛的“一画论”和“墨团团里黑团团,黑墨团里天地宽”的墨法变化更是对其产生重要的影响。1961年他的《临任伯年人物》也是神完气足,形质俱应,对他后来的人物题材创作打下坚实的基础。第二位便是黄宾虹先生,他所构建的“五笔、七墨”理论和朴厚浑莽的气格,是曾宓先生得以鉴借和生发的活水源头,早在就读浙美本科期间,曾先生就拟过酷似宾翁的习作,如1961年的《浙美习作》、1962年的《秋山萧寺》,其中《浙美习作》一幅时隔三十年后他在画中题道:“此予三十年前就读浙江美术学院习作也。虽理法不乱,然徒具形似,笔力逊矣。” 言语之间透露出谦谦君子的虚怀若谷。黄宾虹观照自然、落墨写心的“观物与体象”的二元法则,深深印刻在曾宓先生的艺术思想之中,在其《画人杂说集》中写道:“在艺术的欣赏中祟尚自然的、和谐的、纯朴的追求,是出于人情本能的归宿,也是出于保护自己的需要,所以当自然造物启动你想象的闸门,表现你个性思辨的创作流程之时,不要走的太远。”他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喜欢表现日常周遭随处可见的事物,这正与黄宾虹极力反对的“欺世盗名之画”相应和。第三位就是林风眠先生,曾先生是一位有着宏阔学术视野的画家,他早年虽以承古开今来开辟探寻之路,但他从不囿于前人窠臼而拾人牙慧,以自己一以贯之的艺术实践,致力于中国画的变革与创新,以多元而意象的人文情怀投入到自我的生命体验当中,笔墨只是他寄托喜怒哀乐的方式。记得我借住三台山农民房时,他曾向我借过瓦西里·康定斯基的《论艺术的精神》、苏珊·朗格的《情感与形式》、鲁道夫·阿恩海姆的《艺术与视知觉》等欧美艺术理论书籍,当时我很是费解,一位“老夫子”怎么会对抽象艺术理论、符号学甚至格式塔心理学感兴趣?我想,他的智慧生成来自博约觉行和融汇贯通,他在汲取黄宾虹“苍而润之”的宿墨法的同时有意削弱了用笔“一波三折”的墨线,而借鉴林风眠“直抒胸臆”相对平直与单纯的行笔,以及浓郁亮丽的色块融入黝黑的画面,色墨无碍,相得益彰,别开生面,境界弥开,其鲜明的艺术风格独树画坛。

在曾宓先生的拟古与变法、古今与中外、体悟与超越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位求道者知往鉴来的艺术轨迹和品格追求,这正是中国美术学院近百年来两条最为重要的学术思想和道统正脉,即潘天寿先生主张的“传统出新”两端深入的教学理念和林风眠先生倡导的“兼容并包”中西融合的思想体系。曾宓先生曾经说过“如果没有兴趣和天赋不要染指艺术”,他将艺术当作自己的信仰,执一事而终一生,一贯秉承着坚守、自信、包容、开放的中国画学思想,毕其一生探索至臻至美的艺术之境,从末停歇行进的脚步,他始终于知行合一中认知艺术本源、于日积月累中形成心目俱会、于四季轮回中体验生命活力。

一个有独立精神的文人画家

王鲁湘在其《水墨诗人曾宓》一文中的写道:“我所面对的这位画家很特别,他是一位水墨画家,长期生活在江南,但又不是我们熟悉的传统水墨画家,可以说在意象表现和画面构成上,他与传统相去甚远。但是,如果你简单地把他归类为新派水墨画家,却又容易不经意之间切断他同水墨传统极为深广的精神贯通和文脉关联,会极其浅薄地谈论他对水墨绘画的种种创新。”曾宓先生是一位有态度的画家,他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他的作品往往以单纯的笔墨语言来表现习以为常的题材,平淡天真,质朴无华,读其画作如与君聊天散步,信手拈来,下笔成趣。他的山水画多以中近景来造境,一丘一壑一老翁,一花一木一闲人,或古道西风瘦马,或危崖枯木白练,气格独立,境界清寂,跳脱尘俗,常常带有以物喻人的精神指向。他的画面概括、洗练、单纯。笔墨涩重率真,沉郁而朴茂;意境幽奇深邃,古厚而高华。用笔肆意,疾而不滑;用墨丰厚,浑而不浊;用色鲜亮,艳而不俗。时而干裂秋风,大漠皓月;时而润含春雨,小村夕阳。而曾宓先生的人物画和花鸟画与其山水画的表达情感恰好相反,由冷寂转为热烈,情感饱满,灰谐有趣,题材多取日常生活之所见所闻,市井犬马、歌舞声色、修瓦踢球、遛鸟读报,书斋酒肆、恋人香客、睡猫裸女、寒雁雄鸡、竹石牡丹,这些茶余饭后的闲情偶寄,散淡随性而生机盎然。画面构思巧妙,形式新颖,用笔挥洒自如,旨在以意取象,不在状物描摹,着墨不多而意趣横生。

曾宓先生擅书,尤精行书小字,他深知书画同源、同理、同构的原理,援书入画,画以书进,两者相辅相成,辉映成趣,他喜欢在画面上作长跋,而后在其深重的墨色上钤盖多枚鲜红的印章,构成极富形式感的图式语言;而其独立意义上的书法作品,更是花样迭出,表现手法出人意料,书写方式别出新裁,文字内容与形式语言高度一致,以宿墨、淡墨硬笔直入,或繁密文字以包围法回拢小品册页,满而不塞具有文人书卷之气;或以手界先划朱丝栏作简牍之状,再进行不拘一格的书写。书法文字内容多为文人警句名言、画理画论,时而以民间谚语、流行歌词入书。无论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皆是真诚写照。曾宓先生是一位充满智性和写意精神的文人画家,强调学养品格,讲究笔墨情趣,尊崇自然法则。

一位有生活情趣的老顽童

熟悉曾先生的人都知道,他除了读书、写字、画画是他的常态,其业余生活也非常丰富。或许是孤寂独处的秉性与曲高和寡的距离,他不善与难以交心的人打交道,只和意趣相投的人在一起,三五知己,清谈雅聚,推心置腹。曾先生的斋名叫“三石楼”,所谓“石不能言最可人”,他因嗜石而名其居,可能与他讷言敏行的性格有关,石之坚毅、笃实、冷峻,一拳石也是一丘壑,当石如山,以其居托其性美其名,体现了仁者乐山的心志。三石楼中其实并没有太多赏石,如果把印石闲章算入其中的话到有不少,记得有次出差,曾老在一昏暗的骨董店淘得一枚海派之首赵子谦所篆印章,形貌酷似,但离店不远后在自然光下才发现是件赝品,大家建议折返找店主理论和退货,曾先生却摆摆手说:“大可不必,人家生意清淡,也许本身鉴赏眼力不济而进的假货,未必真是知假卖假,他也要养家糊口的嘛” 他心底和善,总是处处为别人着想。曾先生对青花瓷情有独钟,博古架上尽是青一色各类青花器皿,这似乎与他纯粹不二的思想很相像,他曾经画过一幅自画像,光秃的脑门,一身中式对襟衣衫,悠闲自得地仰卧在躺椅上,四壁塞满盆盆罐罐,画题:“四面骨董围拢来”云云,十分有趣,曾先生“与古为徒”而其本意则在“蓄物求知”。曾先生非常喜欢体育运动,乒乓球是他最为拿手的好戏,他身手矫健,眼疾手快,左右开弓,挥接自如,还曾拿过省文联乒乓球比赛的奖项。有好事者投其所好,与各类场所摆布龙门阵,先生亦不枉费诸位好意,以书画相赠,各得其所,皆大欢喜,可谓“双赢”。曾先生常常以步行为乐事,不是要紧事情和太远路程,一般很少坐车,有一次我和尉晓榕等学长随曾先生登山,从三台山拾级而上,一路沿“十里琅珰”山脊徒步至龙井村,先生看似年迈的长者,一身白衣白裤白帽,飘飘若仙,健步如飞,当其看到满目葱翠的茶园和好光景,偶尔还要放歌一曲,音色低沉浑厚,如观画中劲笔,此时先生判似两人,灿若童真。说起唱歌,曾先生可是一绝,美声、民族、流行样样通晓,他唱歌从不需要卡拉OK音乐伴奏,把麦清唱,歌词一字不落,倒背如流,声如洪钟,节奏韵律把握精准,这把年纪有此“雅兴”而且记忆力极强,可以说同辈人难以望其项背。

曾先生是位有智者风范的学人,他做事低调,乐于助人,善恶分明。他一生努力以儒家之谦卑,道家之超拔,释家之和善来反躬修己。记得很早以前他在京城首次举办小型个展,展期仅仅几天,为了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以谤为师”的批评和探讨,特意晚上开展而无任何作腔作势的仪式,没有达官显贵,不需捧檄色喜,而是有选择地邀约极少部分有水准的画家、论家进行面对面以诚相待的交流和切磋,可以说这是一场上门求“棒喝”的展览,当消息传开,看展的人闻讯而来时,展览已近尾声,此事一时传为画坛佳话。曾先生一直保持特立独行的风骨和一付老顽童的模样。他亲近和崇尚大自然,甚至将展览办到西湖边的小树林里,取名为“林间漫步”,印象最深的是“八十初度”艺术展、“我,90后”书法展等大型展览,一次次夺人眼目,动人心扉,令人宛如昨日。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我们以真理为师,以天地为师,以智者为师。逝者如斯,山河依旧,如果说艺术的尊严是来自不死的思想,那么,一个真正有趣的灵魂永远不会消逝而值得我们怀念!

林海钟(中国美院书画鉴定中心副主任):

曾宓先生是老一辈浙派山水画的代表人物,更是中国当代最重要的山水画家。其作品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和独特的个人面貌,有深厚的传统功夫,特别是在用墨上,延续了黄宾虹先生浑厚华滋的高格情怀,在宿墨的运用上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并开创出宿墨的曾家面目。墨拓和点染、皴擦并用,浑然天成;画面幽深,沓沓冥冥,其间既可见黄宾虹的凝重,又突显出蒲作英的朴厚,同时还有林风眠的率真……曾先生的作品画面丰满而意趣无穷,使观者震撼不已。我很喜欢曾先生的为人,他是一本书,老道而天真。他的幽默如智者一般深邃,既有哲人的思想,又悲天悯人。他对晚辈充满关爱,时常提携。同时,他也是圈内出名的“老顽童”,天真烂漫,顽皮可爱。因此,他的画作题材变化多样,充满活力和情趣,气韵生动是因为有一个有趣的灵魂。山水、花鸟、人物皆擅。无论是泛舟湖上的名士,深山密林中的隐士,或是广场舞大妈,养鸟,斗蟋蟀的市井中人,各行各业,形形色色,亦或是花好月圆,万竿潇湘、名山大川,敦煌乃至西藏、新疆的风物人情,甚至是欧洲的西洋美人,没有他不画的。曾先生一生才情四溢,光鲜夺人,在当代艺术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曾先生的驾鹤西去,是中国画坛的巨大损失,我们再也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令人扼腕叹息,潸然泪下……

曾先生的作品,人品,艺品,是他留给世间的宝贵财富,也将激励我们在艺术的道路上努力前行。见画如见其人,曾宓先生千古!

陶小明(浙江省漫画家协会主席):

曾老先生的艺术让我走进了最为神奇、灿烂的中国画艺术。我曾经与曾老师一起度过了一段最值得回忆的时光,那时候他住在浣纱路的骑楼上,我每次去,都是一个健步冲上去。要敲开曾老师家的铁门不容易,因为他耳朵不太好,每次他开门的时候就听到“咣当”一声响。后来我们约好时间,差不多到了点,曾老师提前把门打开了。他们家阿姨后来也知道了,每次都说“陶小明又来了。”

我跟曾老师一起谈艺术,有时候笑着跟曾老师讲,“你比黄宾虹还黑,比林风眠还艳。”他会露出一种笑容,是那种一点都不虚伪,没有假惺惺的东西的笑容。

我永远不会忘记。

缪宏波(杭州画院副院长):

杭州画院和浙江画院的友好渊源极深,老一辈画师交往甚密,经常能听到杭州画院的老先生提及与曾先生的艺术交流。

曾先生的作品里,杭州题材和西湖题材非常多,感动着到我们观众。先生的人物画也非常精彩,他与画中人是深度合一的。可惜,这位湖边常遇见的智慧老人走了,但是先生优秀的绘画作品仍将带来无限遐想,激励我们这些后学。先生千古!

吕伟刚(省文联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

在我的印象里,曾老师就是一个有情怀、有情趣的人。为什么说有情怀?我在省文联工作13年,参加的艺术家个展也不少,但是参加曾老师的个展是最多的。

曾老师在浙江美术馆总共举办了五次个展,充分说明了曾老师一直在书画艺术上孜孜以求,不仅高产,而且高质量。曾老师的书画、印章、题跋内容,都充满了中国人文精神,又时尚幽默。

省文联党组四楼会议室正中挂了曾老师2000年创作的山水画《丘壑自然》,2013年会议室改造的时候,我们把这幅画拿给曾老师看,他很开心,“你们竟然还把这幅画保存得这么好。我再好好地看看,再完善一下。”最后曾老师又给我们填了一些内容上去,题写了“浙江省文联惠存”。很多到文联的人都觉得看不懂,认为黑漆漆的有什么好,我就讲能不能再走近看看,才能感悟到曾老师的墨中自有天地,才能体会到曾老师笔墨的情趣以及情景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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