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的艺术「俄国史上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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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指挥捷杰耶夫(Valery Gergiev)被公认为当代最伟大的指挥家之一,68岁的他不久前还站在全球音乐殿堂的最高处,工作日历上排满行程,但随着乌克兰战事的爆发,一切仿佛都“结束”了:他被英国爱丁堡国际艺术节施压,被迫辞去艺术节名誉主席一职;他被自2020年就担任其欧洲演出代理的慕尼黑费尔斯纳(Marcus Felsner)代理行单方面解约;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原本在2月底、3月初安排了3场由捷杰耶夫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的周末音乐会,临时决定由歌剧院音乐总监、加拿大人内泽特-塞甘(Yannick Nezet-Seguin)顶替捷杰耶夫出场,和他合作的俄罗斯钢琴家马祖耶夫(Denis Matsuev)也被韩国钢琴家赵成珍(Seong-Jin Cho)所替代;自1995年起,鹿特丹爱乐乐团就在每年9月举办一次“捷杰耶夫音乐节”,但今年这个活动被取消了,或许再也不会被恢复;3月的第一周,捷杰耶夫本来要在美国佛罗里达州那不勒斯市海耶斯音乐厅和当地管弦乐队联合演出,但演出被紧急叫停;他在音乐圈最令人骄傲的身份,是慕尼黑爱乐乐团首席指挥,但3月1日起这一职位被剥夺了;原本他还有在法国巴黎、意大利米兰等地演出的计划,如今也都纷纷化为泡影。
捷杰耶夫绝非唯一因为这场战争而被“切割”在西方音乐界和音乐市场之外的俄罗斯艺术家:3月稍早,俄罗斯著名女高音内特雷布科(Anna Netrebko)和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的合作关系被解除,她原本将在5月演出季主演普契尼(Giacomo Puccini)的歌剧《图兰朵》,此前她在丹麦奥胡斯和阿塞拜疆男高音歌唱家埃瓦佐夫 (Yusif Eyvazov)合作演出的安排被取消,在德国汉堡易北爱乐音乐厅和慕尼黑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的演出安排也遭遇相同命运;几乎于此同时,加拿大蒙特利尔交响乐团叫停了20岁俄罗斯钢琴家马洛菲耶夫(Alexander Malofeev)和交响乐团在当地三场联合演出普罗科菲耶夫(Sergei Prokofiev)《第三钢琴协奏曲》的计划;英国皇家歌剧院取消了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夏季演出安排,布里斯托尔竞技场、爱丁堡剧院、伍尔弗汉普顿大剧院和都柏林螺旋剧院取消了原定莫斯科皇家芭蕾舞团《天鹅湖》演出,彼得伯勒新剧院、北安普顿皇家剧院和登盖特剧院则取消了俄罗斯西伯利亚国家芭蕾舞团的巡演计划;俄罗斯男高音歌唱家巴斯科夫(Nikolai Baskov.)是一名在Instagram上拥有480万粉丝的热门艺术家,但他也在多个平台遭遇巨大压力,面临被“下架”的风险;著名的欧洲歌唱大赛禁止俄罗斯代表参加2022年赛事;纽约大都会歌剧院自2月27日起中止与“一切支持普京(Vladimir Putin)、或受普京支持的表演者和演艺团体”合作,该剧院和莫斯科大剧院为期5年的联合演出协议也就此成为一张废纸;协会(European Cinema Society)3月1日宣布将俄罗斯电影排除在12月的2022年度欧洲电影奖之外;加拿大霍南斯和爱尔兰都柏林国际钢琴比赛分别撤销了对6名和1名俄罗斯参赛选手的参赛邀请。
受殃及的不仅有“活人”,“死人”和艺术作品也未能在这场“切割”中幸免:3月底举办的美国克利夫兰国际电影节,俄罗斯黑色喜剧《不回头》被踢出参赛名单;4月份美国伊利诺伊州皮奥利亚交响乐团原本安排的“俄罗斯奇迹”音乐会被临时改为“与乌克兰站在一起”音乐会,原本安排的俄罗斯人拉赫玛尼诺夫(Sergei Rachmaninoff)作品被紧急替换为德国人贝多芬(Ludwig van Beethoven)的;英国威尔士加的夫爱乐乐团在最近的一次演出中剔除了柴可夫斯基(Pyotr Ilyich Tchaikovsky)的《1812庄严序曲》。
既然是“切割”,就不仅仅有西方音乐市场、舞台的“去俄罗斯化”,也有反向的“抛弃俄罗斯市场、观众”行为:索尼、华纳、环球影业和环球音乐、BMI、Live Nation、场地开发商 Oak View Group、英国表演权组织 PRS for Music等先后宣布中止在俄业务;Green Day 、Imagine Dragons、Franz Ferdinand、Nick Cave、Franz Ferdinand、21 Pilots、Bring Me the Horizon、Louis Tomlinson、AJR 和 Oxxxymiron等西方音乐艺术团体则纷纷取消其在俄罗斯境内的演出计划。
原本,艺术、尤其音乐艺术是俄罗斯和西方血缘最近、关系最密切的领域,不论沙皇或苏联时期,彼此间的交流、汲取从未停止,俄罗斯音乐、舞蹈和其它舞台艺术向来被视作西方舞台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冷战期间,西方各国政府曾以“艺术无国界”为由,支持、鼓励西方音乐机构和俄罗斯同行合作,如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和莫斯科大剧院的长期合作关系,正是在苏联时代建立并一直维持下来的,这种东西方艺术交流曾被视作冷战中难得的、西方可以正大光明影响苏联社会生活的“切口”,此次一手推动“大都会”对几位俄罗斯音乐家“切割”的该机构总经理盖尔布(Peter Gelb),将“音乐不能在政治大背景下独善其身”当作决定的理由,而正是他本人在1986年以“音乐无国界”为由,不顾苏联方面强烈抗议,执意安排长期流亡西方的苏联钢琴家霍洛维茨 (Vladimir Horowitz)登上“大都会”舞台。曾几何时,“音乐无国界”是挂在西方政要、音乐人和演出经纪们嘴边的时髦词句,如今被抵制的内特雷布科2009年在捷克布拉格和加兰查合作演唱奥芬巴赫“Les Contes d'Hoffmann”中“Barcarolle”的视频,在Youtube上传为佳话,累计播放量达1400万次以上。
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的战争的确是个严肃的命题,并在短时间内形成西方朝野空前一致的“政治正确”,即“支持俄罗斯就是支持邪恶”,这一新“政治正确”迅速压倒了“艺术无国界”、“音乐无国界”的旧“政治正确”,成为“艺术切割”的助推器:捷杰耶夫一直是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公开支持者,曾在2016年俄军帮助叙利亚政府收复帕尔米拉后亲赴当地举行音乐会,战争爆发后因“拒绝和普京切割”而被西方演艺界“切割”;内特雷布科曾为普京助选,并多次公开支持普京政策。尽管在开战后发帖“反战”,却因未按要求对普京“点名批评”而被“切割”;巴斯科夫因开战后公开发帖赞扬普京和俄罗斯在乌克兰军事行动、抨击北约而被“群殴”;多家俄演出团体、多部俄电影作品则是因为系俄国家编制,或受到俄官方赞助,而成为被“切割”的对象。
除了“政治正确”的压力,政府和政要的干预也不容忽视。捷杰耶夫被“切割”的关键点,是他被慕尼黑爱乐乐团“除名”,而这一除名的关键则是慕尼黑市长赖特(Dieter Reiter)“限时勒令”他必须在2月28日前公开谴责俄对乌的军事进攻,并且在“限时”期满后不到24小时就砸了对方饭碗;德国联邦国会议员、自民党文化发言人默滕 (Anikó Merten)在被质疑“强迫站队是否有损言论自由”时辩称“在当前形势下人人有责任捍卫自由主义价值观,不和普京‘切割’是不合时宜的”;在丹麦奥胡斯将内特雷布科拒之门外过程中发挥关键作用的当地议员阿萨德-艾哈迈德(Rabih Azad-Ahmad)称“通常而言文化和政治分开是对的,但俄罗斯进攻乌克兰就已经不是‘通常而言’了”,所以政治介入也是“必须的”。
但许多文艺界人士质疑这种“切割”未免株连过滥:拉赫玛尼诺夫在俄罗斯明明是“反体制艺术家”,并为此长期流亡国外,肖斯塔科维奇(Dmitri Shostakovich)的作品在苏联曾长期被禁,“老柴”和普罗科菲耶夫则死在十月革命之前,“切割”他们的作品可谓莫名其妙,且各国各地的做法也层次不齐,就在都柏林“赶走”柴可夫斯基《1812庄严序曲》的同时,美国路易斯安那州、密西西比州、德克萨斯州、科罗拉多州和怀俄明州的剧院却照样大跳同样为“老柴”作品的《天鹅湖》,只是换了批演员。
不少业内人士对“强迫站队表态”表示不满:内特雷布科指出,自己已经明确表示“反战”,仅仅因为拒绝对普京“点名”就被“切割”不合情理,“强迫艺术家或任何公众人物在公开场合表达政治观点并谴责自己祖国是不对的”,由于这一理由合情合理,即便盖尔布也承认“内特雷布科支持普京是在战前,不能和战时等量齐观”,称“我们不要求俄罗斯艺术家签署他们的政治观点宣誓书。我们不会审问任何人”,并“对冲”安排了新演出季开幕歌剧——柴可夫斯基的《奥涅金》,并由俄罗斯男中音戈洛瓦滕科(Igor Golovatenko)主演;年轻的俄罗斯钢琴家马洛菲耶夫连日来不断在网络社交平台“喊冤叫屈”,指出自己“从来未表达政治态度”、质疑“难道不表态也不行么”,他表示“我仍然认为俄罗斯文化和音乐特别不应该被持续的悲剧玷污,尽管现在不可能置身事外”,哀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和哭泣”;巴德学院院长兼巴德音乐节艺术总监博斯泰因( Leon Botstein)批评了“殃及死人”和“逼迫艺术家人人站队过关”的做法。
然而正如一手导演了蒙特利尔蒙特利尔交响乐团和马洛菲耶夫合作的美国指挥家、新世界交响乐团艺术总监托马斯 (Michael Tilson Thomas)所言,“政治局势让‘音乐无国界’变得不可能”,只要乌克兰战事一日不停歇,俄罗斯艺术和“本是同根生”西方艺术间的相互“切割”,就方兴未艾、循环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