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特征书籍「艺术风格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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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宏 知名美术史家

从艺术史学的角度来看，真正对材料进行筛选，用事实代替轶事和传说编纂艺术家传记的第一位学者是约翰·达维德·帕萨万特。他编的《乌比诺的拉斐尔和他的父亲乔瓦尼·桑蒂》，是第一部关于单个艺术家的传记。

帕萨万特研究拉斐尔的起因来自他接受的一项工作：大约在1830年，他应邀重编已出版的一部布劳恩论拉斐尔的著作。这项工作的结果是使他认为自己应当对拉斐尔的材料作全面的整理。在他自己的研究工作中，帕氏非常成功地使一个艺术爱好者的浪漫情怀与艺术史家的系统工作结合起来。在今天看来，他对拉斐尔的历史评价并未完全过时。他编辑的拉斐尔作品目录，仍然是现代研究者的基本参考书，其研究方式也成为了后学者专题研究的榜样。

帕萨万特所倡导的研究方式使19世纪末成为编纂重要艺术家传记的最初时期。德国浪漫主义晚期的作家卡尔·尤斯蒂，由于崇拜“伟人”而热衷于写作伟人传记。他为温克尔曼和米开朗琪罗作传，给学者提供了许多传记性和资料性文献。

他在名著《委拉斯开兹及其时代》中，通过大量而全面的传记材料赞美委拉斯开兹作为一个普通人所有英雄的个性，并称其为“现代艺术的先知”。这部传记现在仍然是关于委拉斯开兹专题研究的权威著作。20世纪上半叶以来，艺术家传记研究主要体现在对现代艺术家的传记编纂。自克罗齐以来对意大利艺术史学影响最大的人物莱昂内罗·文图里, 是第一位研究意大利域外艺术的艺术史家。他除了撰写过我们熟知的西方世界第一部《艺术批评史》之外，像《印象主义文献》《塞尚，艺术与作品》和《毕沙罗，艺术与作品》等，都是他以传记方式研究印象主义画家艺术个性问题的名著。在印象画派研究方面，约翰·雷华德一直是公认的权威，其所撰《塞尚传》《印象画派史》以及《从凡·高到高更的后印象派》,都具有极高的文献价值，至今仍是相关领域的重要参考著作。至于有关现代派艺术家的传记,则是以小巴尔的工作为代表。巴尔是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第一任馆长，由于工作的原因，出版过有关现代艺术大师的生平和作品传记材料，如《毕加索：艺术生涯50年》《马提斯：其艺术及其公众》。他的《立体派与抽象艺术》一书，将现代传记方式与形式分析方法相结合，分析20世纪初抽象艺术如何脱离或抛弃再现的价值观念。这本书对于艺术家和艺术史研究来讲具有重要的意义，因为它不仅介绍了一批立体派和抽象派画家，而且因此而为世界各国的现代艺术博物馆推介现代艺术提供了运作规范。

艺术家传记的编纂对于理解艺术家的心路历程及其创作时的心理状态有相当重要的帮助，但是如果不与风格分析、图像学研究或其他研究方法相结合的话，传记的价值便要大打折扣。有时，即便存有大量的传记材料也难以解答艺术作品所提出的图像学问题，像法国古典主义的大师尼古拉·普桑就是这种情形。普桑自己和他圈内朋友写的有关他的传记材料几乎全部保存下来了，同时还有普桑和他助手们的许多言论记载，然而普桑绘画所体现的哲学和艺术观念却从没有在这些传记材料和言论中有所提及。与肯尼思·克拉克齐名的英国艺术史家安东尼·布伦特爵士在《尼古拉·普柔》一书中专门研究了这个问题。布伦特对法国艺术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他1934-1935年的博士学位论文题目便是《1400-1700年意大利与法国绘画历史及理论，尤以普桑为例》。经过多年对普桑全部文字文献的调查和把握，反而使他对文献在图像解释中的有效性产生怀疑。

当然，编写艺术家传记仍然是一件令艺术史家乐于为之的事，现代艺术史家常常在一个更为广阔的背景中研究艺术家的生平和作品。帕诺夫斯基所写的传记《阿尔布雷希特·丢勒》,应当是传记写法的新典范。帕氏在讲述丢勒的艺术发展和分析作品创作时期的社会和文化背景时，引用了大量的文献史料，从而使他对丢勒生活和艺术生涯的评价建立在15世纪末至16世纪初德国历史、心理学和哲学的基础之上。由此帕氏确认，丢勒意识到自己的德国文化背景并且在自己作品中用德国方式反映这种德国文化背景。这部传记在事实上大大超越了传统传记的写法，不仅给我们提供了有关艺术家生活及工作的个人经历，还向我们展示了这一时期的一般历史状况。

（部分内容据《美术史的观念》，内文有删减，题目为编辑后拟）